据新华社报道，当地时间11日下午，在日本特别国会首相指名选举中，日本自民党总裁石破茂历经两轮角逐涉险过关保住相位。 当天，石破茂重组内阁，基本维持第一届内阁阵容，仅更换3名阁僚。 经历上月众议院选举失利后，如今再次当选首相，67岁的石破茂可谓“破”而再“立”。 但分析人士认为，虽然实现连任，但石破茂第二任期注定荆棘满途。少数派执政意味着推行内外政策将受到在野党更大牵制。加之朝野政党博弈加剧，日本政局恐将面临动荡前景。 下台阴影下为何“闪回”？ 由于深陷政治“黑金”丑闻，自民、公明两党组建的执政联盟在上月27日众议院选举中惨败，石破茂的相位面临挑战。 日本宪法规定，必须在举行大选后30天内召集特别国会。届时，现任石破内阁将集体辞职，由新当选议员组成的众议院与参议院提名下一任首相。 11日投票前，石破茂内阁集体辞职，以待票决。 在上月大选中席位激增的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此次踌躇满志，力推党首野田佳彦角逐首相大位，有意借此机会整合在野党，实现政权更迭。 不过，一如日本舆论预期，凭借执政党的相对席位优势和在野党的散沙状态，石破茂在决胜轮力克野田佳彦，成功保住相位。 政治人物“回炉”并不鲜见，日本政坛就有已故首相安倍晋三时隔多年再度入主永田町的案例，眼前则有美国前总统特朗普4年后“二进宫”。 不过，石破茂短短一个多月就身兼两任首相，其间“闪电”解散众院，就职不足一个月即启动大选，接着豪赌失败，最后“去”而复位，变化之快、跌宕之险，恐怕也无出其右。 在大选折戟、面临下台的阴影下，石破茂何以能实现“快闪”式政治折返？或许可从几方面解读原因。 从实力对比看，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政治研究室主任张伯玉指出，自公执政联盟虽然在众议院选举中跌破半数议席，但在野党也未能形成整体上台执政之势。“目前，朝野双方在众议院的议席配置比处于伯仲之间，任何一方都未占据绝对优势，两方保持微妙平衡。” 在这种微妙平衡下，此次特别国会的首相指名选举中，执政联盟在手握215席的基础上又争取到其他选票，包括此前因“黑金”丑闻未获自民党公认的议员以及一些执政党系的无党派议员的支持。 相比之下，在野党方面，由于政治理念相去甚远，基本各行其是，导致野田领导的立宪民主党很难凝聚在野党势力，将其化零为整。 比如，日本维新会、国民民主党等主要在野党都投票给本党党首，而非野田佳彦。 因此，石破得票自然高出野田。 从党内看，“当前自民党处于危机状态，需要团结一致，支持石破渡过难关。”张伯玉说，而且，面对棘手局面，也无人愿意出来替石破背锅、接手烂摊子，而倒戈者在党内也难站住脚。 从民调看，虽然石破内阁支持率跌至百分之三十多，但仍有逾五成民众接受他继续担任首相。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自公执政联盟在此前众议院选举中没有获得过半议席，石破茂此番未能一战定乾坤，而是战至决胜轮，在第二轮投票中，以相对多数取胜，但得票也未过半，可谓涉险过关。 这是日本30年来首相指名选举首次进入决选投票，被认为凸显日本领导层的脆弱性。 张伯玉指出，二轮投票透露出日本政治不稳定的信号。自公两党数十年形成的稳定联合执政可能被打破，同时在野党作为替代选项一时之间也难实现政权轮替，僵持格局短期内恐难改变。 政策恐难打上石破印记 虽然一波三折，所幸有惊无险，石破茂得以暂时摆脱日本战后“最短命”首相的厄运。 根据安排，首相选出后即重组内阁。 石破第二届内阁大致保留原班人马，仅更换法务、农林水产和国土交通3名大臣，外交、安全、经济等关键职位的阁僚悉数留任。 分析人士认为，虽然石破茂实现连任、自公联盟继续执政，但未来将面临多重挑战。 首先，脆弱的少数派政府将遭遇更多掣肘。 “一直以来，自民党和公明党能够自主推行政策，但现在他们不能再这样做了，他们必须听取反对党的意见。”第三大在野党国民民主党党首玉木雄一郎向执政党喊话。 张伯玉指出，由于第二届石破政府是少数派政府，需要得到在野党的支持与配合，才能在国会通过其内外政策的各项立法，立法前景面临重大挑战。 新一届众议院17个常任委员会委员长职位中，在野党占据7个，立宪民主党更是将预算审议、议院运营、宪法审查三个重要委员会收入囊中。其中，尤以预算审议委员会为重中之重，也是30年来首次被在野党掌控。“该委员会将审议政府预算、财政支出，这意味着石破政府交出一半权力。”张伯玉说，因此，第二届石破政府的内外政策恐怕不能展示石破自身色彩，更多的是朝野势力互相妥协的产物。 如今，最迫在眉睫的挑战是，内阁需要在12月临时国会上通过2024财年补充预算案以及明年通常国会上通过2025财年预算。在野党要求减税、提供能源补贴、增加福利支出以抵消物价上涨。而自民党担心，这些措施会使日本财政收入减少，令政府承压。围绕财政预算，双方势必展开激烈博弈。 事实上，石破茂已对几大在野党发起攻势，寻求合作。 8日，自民党与国民民主党首次举行政策磋商。10日，石破茂与日本维新会党首马场伸幸接触。11日，石破茂与国民民主党、立宪民主党党首举行一对一会谈。 未来面临两个换相节点 其次，石破茂面临能否坐稳相位的危险。 张伯玉表示，未来有两个换相节点，将对石破茂首相生涯构成威胁。 一个节点是明年7月参议院选举前后。 参院选举前，如果石破内阁支持率持续下跌，在野党占上风，此时可能换相。 “因为支持率低迷情况下，自民党很难在参院选举中获胜，届时可能会换人。”张伯玉说，如果选前未换，选后一旦议席数减少，石破要对众参两院选举失败负总责，或将引咎辞职。因此，参院选举对自民党和石破政府是很大考验。 第二个节点是明年通常国会审议通过政府年度预算案之际。 在张伯玉看来，由于受在野党掣肘，石破执政手脚将被束缚，更多的是妥协和让步，第二任期恐难有作为，打翻身仗的可能性很低，不要抱有过多期待。 日本舆论还指出，从执政联盟众院选举失利，到再选首相，政坛动荡凸显日本政治体系根基不稳，预示着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官僚权力的时代即将到来。 外交政策将萧规曹随？ 第三，外交处境恐将更艰难。 舆论认为，在白宫易主、特朗普卷土重来的背景下，石破茂第二届政府将面临复杂的外交环境。其面临的风险包括美国对日本动用关税大棒，施压东京增加国防开支、支付更多驻日美军费用等。而石破曾提出要修改《日美地位协定》，主张构建一个更为平衡的日美关系。 “特朗普上台后，石破内阁的对美外交可能会变得更难。”张伯玉说，由于受国会在野党牵制、自身党内基础又较弱，石破想在外交上打出自己的特色难度很大。风险最小的选择是萧规曹随，继续执行岸田政府的对美政策。 至于对华政策，鉴于石破茂从未参拜过靖国神社，上台后多次提到推进对华“战略互惠关系”，表达推动两国关系稳定发展的意愿，被认为有望给中日关系改善带来契机。 对此，张伯玉认为，对华政策方面，随着特朗普重返白宫，在可能共同承受外部压力的情况下（比如美方加征关税），中日关系或能获得拉近、合作的空间，但是总体走向仍有待观察。 “从菅义伟到岸田文雄，对外政策基本都是在安倍外交政策的延长线上行进，石破茂预计也很难突破，最多只是方式有别。”张伯玉说，比如，石破茂寻求借出席APEC、G20会议之机与中美领导人会晤，就显示其平衡一面。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