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之王”能挺住吗？ 1 巨震 刚在越南路边摊喝完啤酒，黄仁勋就感受到了东方的神秘力量。 12月9日晚间，中国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消息称，因英伟达公司涉嫌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及《市场监管总局关于附加限制性条件批准英伟达公司收购迈络思科技有限公司股权案反垄断审查决定的公告》（市场监管总局公告〔2020〕第16号），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英伟达公司开展立案调查。 类似的表述我们并不陌生，反垄断的大锤曾经也落到国内互联网巨头的身上。但这一次，瞄准的是来自大洋彼岸的芯片巨头。 英伟达可以说是这两年最火的科技公司，随着AI大潮的到来，它的业绩飙升，股价坐上了火箭。一年半时间里，英伟达股价曾飙升10倍，五年涨28倍！ 截至2024年12月10日，英伟达市值高达3.31万亿美元，折合人民币24万亿元。这个市值，是贵州茅台（1.93万亿元）的12倍！ 英伟达引以为傲的，是芯片领域的绝对地位。Jon Peddie Research 和TechInsights等机构的统计显示，英伟达在GPU整体市场上占有超80%的市场份额。 在全球数据中心图形处理器领域，英伟达的市场份额更是高达98%。第二名的AMD市场份额仅为1.2%，第三名的英特尔不足1%。 随着英伟达股价的攀升，英伟达创始人黄仁勋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一度快要挤进福布斯全球前十。甚至有预测，黄仁勋最快有望在2025年之前超越特斯拉CEO马斯克，成为全球首富。 如今，一声惊雷之后，黄仁勋的美梦可能要戛然而止了。 受到中国反垄断调查影响，12月9日和12月10日，英伟达股价分别下跌2.5%和1.47%，市值蒸发近1000亿美元。 遭遇如此巨震，英伟达到底干了啥？ 2 反垄断 这事可以追溯到2019年3月。 当时，英伟达宣布将以69亿美元收购美股上市公司迈络思科技（Mellanox），这也是英伟达迄今为止最贵的一场收购。 这个迈络思科技不简单，它于1999年在以色列成立，2007年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主要从事网络互联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由于英伟达和迈络思都在全球具有垄断地位，该并购案对全球市场有潜在影响，所以这一交易需要经过美国、欧盟、中国等国家和地区市场监管部门的批准。 有人也许感到好奇，一家美国公司收购一家以色列公司，为啥需要中国批准？ 这就涉及到一个知识点了。根据《反垄断法》的规定，就算并购案的双方都是外国公司，只要他们的年收入在全球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在中国市场超过4亿元人民币，那么相关收购案就将会被纳入中国商务部的监管当中，这也是国际惯例。 本来这个项目遭到多国反对，但在关键时刻，中国批准了，但有条件。2020年4月，市场监管总局公布了《 关于英伟达公司收购迈络思科技有限公司股权案的附加限制性条件承诺方案》。中国的要求，概括一下就两条： 1、向中国市场销售相关产品时，不得强制搭售或附加不合理交易条件，也就是不能捆绑销售。 2、六年内必须按照公平、合理、无歧视的原则，给中国企业提供显卡以及配套设备。 但实际上，从2020年以来，英伟达高端GPU已宣布对中国市场断供，只对华销售“阉割版”的GPU。 因此在外界看来，英伟达在收购完成后并未切实履行上述附加条件，致使此次立案调查降临。 如果调查属实，英伟达将面临什么惩罚？ 根据《反垄断法》相关规定，英伟达可能会面临上一年度销售额10%以内的罚款。如果情节特别严重，罚款金额还可能在法定罚款数额的二倍以上五倍以下确定。 简单计算一下，按照英伟达2023年中国区104亿美元的营收计算，英伟达可能面临的罚款将达到1亿至10亿美元。 一旦英伟达被认定情节特别严重，罚款金额可能达到原罚款额的2-5倍，最高可能达到20亿美元-50亿美元。 就算家大业大，也够老黄肉疼一阵了。 3 围剿 面对中国的反垄断调查，英伟达的回应颇为自信： 英伟达凭借实力取胜……我们很乐意回答监管机构对我们业务的任何问题。 英伟达确实有底气。 今年6月，英伟达市值达到3.33万亿美元，一度超越微软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市值从1万亿美元增长到2万亿美元，英伟达用了9个月；从2万亿美元到3万亿美元，英伟达只用了不到4个月。 有媒体测算过，如果在1999年英伟达上市当天买了1000美元英伟达股票，到今年2月底已经变成278万美元！ 疯涨的股价背后是狂飙的业绩。 2024财年（2023年自然年），英伟达的营收同比增长126%，来到了609亿美元。其运营利润更是同比上涨681%，达到329.72亿美元。 对比英特尔、AMD等竞争对手，英伟达的业绩简直“超神”。同期，老牌芯片巨头英特尔、AMD的营业收入、营收增速、营业利润都在下滑。 而英伟达耀眼业绩的助推器，正是AI。 2022财年之前，英伟达的核心业务长期是游戏。在独立显卡市场，英伟达长期占据着80%以上的市场份额。 但2023年之后的AI浪潮，直接把英伟达带飞了。芯片研究机构 SemiAnalysis 获取的信息显示，OpenAI用了2.5万张英伟达 A100 GPU 训练了三个多月，才做出 GPT-4 大模型。 2023年“最强显卡”英伟达H100出来后，被哄抢到将近30万元人民币一颗，而其成本不到3万元。 也正是H100，让英伟达的利润率攀升到40%——是全球最大奢饰品集团 LVMH 的近两倍。 体现在财报上，2024财年，英伟达数据中心业务营收高达475.3亿美元，占公司总营收的78%。 这背后，全球几乎所有的AI大模型都是用英伟达显卡训练出来的，它以超过95%的市场占有率垄断了AI 训练芯片市场。 难怪有人说，如果AI的发展是一场战争，英伟达几乎是唯一的“军火供应商”。 英伟达的垄断地位为它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也给它招来了监管的大锤。 例如今年6月，据媒体报道，美国联邦政府的两家监管机构已达成协议，美国司法部将带头调查英伟达的行为是否违反了反垄断法。 再如今年7月，英伟达因涉嫌反竞争行为被法国反垄断监管机构指控，如果英伟达违反法国反垄断法，将面临高达其全球年收入10%的罚款，约60.9亿美元。 还有今年12月，欧盟委员会向英伟达的竞争对手和客户发出调查问卷，以调查英伟达是否在合同中将其图形处理器（GPU）与网络设备等其他产品捆绑销售。这个调查可能会招致欧盟对英伟达的正式调查。 加上中国，世界上几个主要经济体，都对英伟达的垄断出手了。一场“全球围剿”正在展开。 4 博弈 对中国而言，这不是一桩简单的反垄断案件，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从2018年起，美国政府就频繁使用出口管制措施，试图遏制中国在关键技术和产业的发展。 2019年5月，美国商务部将华为及其关联企业列入“实体清单”，禁止美国公司向华为出售关键技术产品。此后几年，“实体清单”不断加长。 时至今日，目前美国“实体清单”（Entity List）上有近800家中国实体，清单涵盖中国制造的“十大领域”。 芯片无疑是其中的焦点。2020年以来，美国多次出台政策，将上百家中国企业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封锁10纳米及以下的芯片和相关技术、设备等流入中国。 英伟达的做法正是一个缩影。2020年以来，英伟达高端GPU宣布对中国市场断供，转而对华销售“阉割版”的GPU，这损害了中国消费者的权益，也影响了市场公平竞争。美国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堵住中国通往下一个科技时代的门路。 但实际上，违背规律的事情是很难成功的。 前段时间，中国四大行业协会霸气发声：坚决反对美国对华采取出口限制，美国相关芯片产品不再安全、不再可靠，建议国内企业谨慎采购美国芯片。 这背后，中国的芯片行业，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IDC数据显示，国内AI服务器市场中，国产化芯片比例持续提升，已经从2023年上半年的10%提升到2024上半年的20%。华为Mate70系列芯片，更是实现了100%的国产化。 从CPU、GPU、NPU、DPU等各种核心处理器，到操作系统、数据库、AI框架等多种基础软件，再到存储芯片产业，“中国芯”正在硬起来。 最新的消息是，海关总署发布数据显示，今年前11个月，中国集成电路出口达1.03万亿元，首次突破万亿元，同比增长20.3%。 这是中国芯片行业的里程碑！要知道，有大量生产的能力，才有规模化出口的能力。 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生产的芯片仅为1739.5亿块，2024年预计超过4000亿块，对比2018年增长率达到130%以上。换句话说，美国越封锁，中国芯片生产越多，出口也越多！ 客观来说，相比于世界顶尖水准，国产芯片确实存在差距，跑5年想要赶上人家跑了20年的，确实不现实。 但我们的优势是物美价廉。例如在成熟制程芯片领域，我国技术先进，品质更好，成本更低。靠着完善的供应链和强大的迭代能力，假以时日，中国的芯片也能在全球杀出一片天。 对英伟达的调查，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场世纪博弈，才刚刚开始！